□张继
五月从黄茸茸柳絮的飞舞中,从蒲公英金灿灿的花朵上,从沙枣花幽香的醉意里,从杨树叶翠绿的期待中,从细雨绵绵的柔情里,从小河潺潺的流水声中,带着初夏蓬勃的绿色,一路款款走来。
田野上,已被雨水滋润得丰盈饱满。一行行刚出土的棉苗,像刚睡醒的儿童,张开了嫩绿的手臂,欢呼着拥抱暖暖的阳光。醉人的暖风,摇曳着树枝上的绿叶,盛满了五月的情思,传递着母亲浓浓的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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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后的小路上,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,在脚边肆意地绽放成五颜六色的毯子。远处,清新的绿意如水般流淌在大地上。各种花香,像儿时母亲熬制的玉米粥般甜香,唤醒了我童年的记忆。 小时候,五月农场地里的播种还没结束,职工仍在地里播种棉花、玉米。树上清脆的鸟鸣,与地里农人耕作时的说话声、机器的轰鸣声,汇聚成了一首欢快的奏鸣曲,回荡在农场的上空。
每天,母亲要去农场的田地里干活。她清晨早早地起床,熬制一大锅玉米粥,为我和弟妹准备好午饭。黏稠的玉米粥,伴着窗外鲜艳的野花,滋润着我们那些香甜的日子。黄昏,母亲收工回家,一进门总会揭开锅盖,看看锅里的玉米粥喝完没有、玉米面发糕吃了几片。然后,摸摸我们的头,满意地微笑着说:“今天你们表现还不错,都是妈的好孩子!”说着从黄挎包里,掏出三个肉包子分给我和弟妹。看着我们狼吞虎咽地吃着,母亲心满意足地笑了。原来,肉包子是农场食堂专门为参加播种的职工准备的午餐;母亲舍不得吃,都带回来给我们吃了。
望着我和弟弟舔手指的馋样,母亲一甩手大声说:“好了吃完肉包子,该去喝玉米粥了吧!明天,妈再给你们多带几个肉包子回来。”其实,我们知道肉包子不会常有的,母亲是在安慰我们。那天的玉米粥很香,那丝丝的肉香在我们的舌尖上长久地停留。仿佛又浸透在了玉米粥里,让我们喝得肚皮滚圆,直打饱嗝。
夜深了,母亲安顿好我们睡下,便坐在煤油灯下做针线活,桌上的马蹄钟“滴滴答答”,伴着煤油灯捻子上跳动的火苗,让夜晚变得宁静漫长。母亲低头拿起衣服,针线在她手上娴熟走动。她轻轻哼着一首古老的童谣,歌声里透出浓浓的母爱,萦绕在温馨的小屋里。温暖的灯光,把母亲清秀的影子印在窗玻璃上,清楚极了。她一针一线地缝补着衣服,用手中母爱的细线,给我们串起一个个温暖的日子。
如今,明媚的阳光照在绿草上,泛着亮闪闪的光泽,弯弯曲曲的小路如蛇般向前延伸,耳边响起一首赞颂母亲的歌,在田野上如水般流淌。篱笆墙的院子里,白发苍苍的母亲闲不住,仍在菜地里忙碌,她种下的韭菜已经成了我们餐桌上的美味,小白菜也绿成一片,移栽的豆角、茄子、黄瓜、西红柿苗在膜下茁壮成长。
母亲离不开土地,只要看见生机盎然的小菜苗,她脸上的皱纹就像笑开了的花。她常说:“土地是咱们的衣食父母,不热爱土地等于不孝敬父母。”不到一亩的菜地,被她收拾得井然有序,一畦畦的青菜生机勃勃。
母亲佝偻的身影和满头白发,在菜地里晃动,我只恨岁月无情、摧残母亲的容颜和身体。可是,她却像门前那棵弯曲的老柳树呵护树下花草般呵护我们。在母亲眼里,儿女永远离不开她的庇护。哦,多么伟大的母亲啊!